“所以，你要留下吗？”
所有的画面被中断，千的手扶着少女的腰。
少女坐在他的腿上，似乎忘记了应该有的记忆，耳朵侧着靠近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是的。”
“如果你是为了蜜柔尔，那就要让你失望了。”
千抚摸着她的银发，蜜柔尔不满的晃了晃头，在剥开糖纸喂了一颗糖果后满意的消停下来。
“她是我的东西，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带她离开。”
“所有代价都在我成就九阶吗......”
“不然呢，你是她的孩子，我当然要完成她的遗愿。”
遗愿两个字让教皇缩了缩眼睛，随后小心翼翼开口。
“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蜜柔尔似乎感受到千的情绪变化，想要撒娇耍赖的想法变得担忧拽着他的衣角。
“你的灵魂的确珍贵，但仅此而已，我只管生前的遗愿，死后与我无关。”
“更何况......”
完全不像是自己认为的神明模样，从灰白色的雾里伸出一只洁白的骨手。
骨手替代座位，千抱着蜜柔尔坐在手心。
“我这里的位置满了。”
哪怕已经变为灵魂形态的教皇都感受到了拥有肉体才能感受到的毛骨悚然的惊恐。
根本无法观察数量的亡魂占据了千的身体，在听到千的话后，隐隐约约有着要苏醒的意味。
癫狂着的，清醒着的，哭泣着，温文儒雅，邪恶狰狞，贪恋着生命，坦然接受死亡。
千的身体在一瞬间变成了一道大杂烩，所有的人世间的感情似乎都在他的身上背负着，亡魂们共同为他堆积尸骨，累计登神长阶，铸造冠冕与王座。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教皇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当然，我不强求。”
千指着天空中如水流动着的星海。
“你可以回归女神的拥抱，回到所有灵魂的归宿。”
“我，我还是留……”
教皇似乎还想说着什么，千满是失望的脸已经失去了兴趣。
“如果但凡你说一句，谁也不能把我跟母亲大人分开，这种相对来说幼稚的话。”
懒散的表情变得冷漠。
“我都能高看你一眼。”
教皇的身体浮起，颜色各异的光团从他的身体中被抽离，随着光亮越来越深，原本灵动的表情变得僵硬。
木然的身躯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向着天空上缓慢涌动的海洋漂浮向上，在空中被分解成银色的液体，融入倒映在天空流动着的银色海洋。
“你也是笨蛋吗......”
千看着怀中蜜柔尔抓紧自己的衣服，她在为教皇求情。
“别人隐瞒部分真相所展现出来的你喜欢的东西就心有不忍？什么傻孩子......被骗了还帮别人数钱。”
真相因为凑近耳边的话所僵直。
“他是教皇，在位两百多，冠冕教国的时候，他就根本没有找过你。”
脑海的画面播放着教皇看到她后愣神和才知道她死讯恍然大悟的样子，蜜柔尔攥紧了千的手心。
“世界上有传说，说屠杀恶龙的勇者终究会忍受不住恶龙庞大身躯后的财宝而去拿取。”
“这本来是一个理所应当的报酬故事，可神明早就在财宝里设下贪心的诅咒，只要毫无节制取走一半以上的财宝，讨伐恶龙的勇者就会变成恶龙。”
千说了一个并不美好的童话。
“他就是拿走了全部财产的勇者，教国没有任何改变，他可能并没有沉溺权利，但他已经成功被洗脑，一生都在维护教国威严和自尊的思想中。”
千的话语残酷又不顾及少女思春的心情，空中的光团受到他的呼应被吸引。
“你自己看，你属于什么。”
五彩的光芒出现在手心，放在了蜜柔尔眼前。
“地位不错，人生最珍贵之一：回忆。”
千注视着少女因为这句话，沮丧的心情变得开心了许多，不满的看着手中五彩的光团。
“可是只仅仅是回忆吗...你还真是容易满足的笨蛋。”
“他最重要的亲情，啊...别瞪我，你虽然是他母亲大人的确不错啦。”
所有的光团在挥手中逸散，失去控制的它们本能的寻找自己的位置。
在蜜柔尔的视线中，那象征亲情，最重要的七彩光团甚至在她的面前没有犹豫一下，迫不及待的凑近了卡布琳。
注意到少女黯淡着的眼神，千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力的揉了揉蜜柔尔银白的头发。
“嘛...我的世界有句长辈一定会对后辈说的一句话。”
“一切要向前看。”
严肃的表情一瞬间破功，窘迫的抓了抓自己后脑勺。
“虽然我不太喜欢这句话啦，不过回忆往往是痛苦的，把它变成人生最重要的东西的确是太辛苦了，不要太自责。”
“神明大人，不属于这个世界吗......”
“毕竟我是一位邪神。”
灰白色的眼瞳与教国所信仰着的，拥有一双如太阳但十分柔和的金色眼瞳，圣洁面目，怜悯世人的神明大人完全不同。
眼前的神明大人并不能给人带来温暖的感觉，不过，这样的神明大人完整的坐在自己的眼前，比所谓信仰中虚无缥缈的神明拥有真实的触感。
看呆眼的她还没有陷入应有的感情，脑袋就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还有，画本什么的少看一点，你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孩子憧憬什么孩子干什么，成年后自己生一个不就好了。”
“我成年了......”
少女捂着脑袋泪眼朦胧，在她的认知里十四岁，少女就会完成成年礼，可以履行婚约嫁为人妇。
“我说的是我那个世界的成年日期。”
千不客气的再次敲了一下少女的小脑袋，可少女这次没有捂住自己的脑袋，而是勇敢上前咬住了他的肩膀。
可本来应该咬到肉的肩膀却被她咬下一块，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蛋糕的香甜与松软从口中弥漫。
“哈哈哈哈~”
诡计得逞的笑声回荡在黑色的空间中，她咽下嘴里的蛋糕，不满的鼓起脸。
“给，蛋糕。”
完整的蛋糕放在了她的面前，还附带了一个银色花纹的精致勺子。
“邪神...大人......”
少女没有第一时间去吃蛋糕，而是磕磕巴巴开口。
她太久没有说话过了，封印的时间实在太久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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